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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逢春×白锦明】如初

IF线:假如春明的春是3.0

2022.12.12文后新增番外《一万分之一》


        白锦明坐在警察局里等待着,这个以前他最怕的地方,此刻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

        他穿越了——今早他心满意足地看够了李逢春的睡颜,准备出门买个早餐,结果半路上心思飘忽荡漾,左脚绊右脚给自己摔了个狗啃泥。

        白锦明爬起来的第一反应是去看手里的早餐——豆浆洒了,包子只剩一个完好的,自己的衣服也因为这个变故而脏兮兮的。他想往家里躲,免得让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可他抬腿跑了几步就反应过来,这里根本不是他和李逢春安家的地方。

        眼前是高耸入云的玻璃大楼,身侧是游鱼般的高级轿车,那家熟悉的花店位置也被快餐店取代,哪有一点灰蒙蒙街巷的影子?有路人察觉他的茫然无措,帮他报了警。

        白锦明原本应该跑的,他和李逢春一样,最怕见警察,可他如今搞不清状况,甚至警察来了,他也没凭那身衣服认出来——一切都变了。

        直到坐在警局,被一个小民警塞了杯热水的时候,白锦明才有些真实的感觉,小民警向他解释:“别紧张,你不是第一个人了,我们正在调查。”

        就像每个年代都有一段难以解释的都市传说一样,警局在接到好几起案件后,对于穿越这回事接受得很快,只要简单做个笔录,就可以放人了。前几个人都是经历了短暂的地点穿越,更像是一种瞬移,小民警没有多想,把白锦明也归为这类案情,扯了电话递过去:“联系家属吧,先回家休息。”

        白锦明一闯祸就爱打李逢春电话,叫他来收拾烂摊子,于是眼下滚瓜烂熟地摁出一串数字,刚接通,白锦明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好像要把自己的不安全部发泄出来:“逢春,快来接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最后确认似的问道:“是锦明吗?”


        半小时后,当李逢春走进警局时,小民警和白锦明都吓了一跳。听两个人联系的语气,小民警还以为是同辈的朋友,可眼前这人,分明是苍老的样子,做那个年轻人的父亲都够了。白锦明看着他半白的头发,怎么也不敢把他和记忆里那个眉眼张扬的人联系在一起,可他又确实一眼就认出了李逢春,他张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冒出来一句:“你吃早饭了吗?我去买了包子。”

        李逢春像听到什么久远的话题,神色复杂地接过白锦明一直拎在手里的一个包子,顺手掏了张帕子擦了擦他半湿的袖口。白锦明被他熟练的动作熨帖地有些眼热,李逢春反而很淡定,做完这些就直接去办了手续,连目光都没有多做流连,只是牵着白锦明往家里去。

        白锦明跟在后面,看着那只苍老的手。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李逢春居然没什么话要对他说。在他不知道的这些岁月里,是有另一个自己陪着他?还是说,他根本就是突然消失了,李逢春或许已经另组了家庭?怎么想,自己恐怕都是“不速之客”,万一遇上了另一位,自己该叫他什么?白锦明想到这,对一会要遇到的各种情况都觉得尴尬万分,他忍不住扭了扭被李逢春牵着的手。

        走进小区的时候,正遇上社区民警,那人显然与李逢春相识:“老李!今天出门总算记得关门了,不过,你带钥匙没?别进不去门了。”

        李逢春向他晃晃手里的钥匙,又侧身让出白锦明:“我接人回家,你放心吧。”

        “哟,这是哪家亲戚来串门了?要我说你就缺人陪着,咱们小区里哪家老人不是儿女绕膝的,就你冷清,队里都说了,要对你特别关照,这下有人陪你我们可放心了哈哈哈哈......”那人又冲着白锦明打招呼,“以后提醒老李关门的重任就交给你啦!”

        白锦明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应付一轮热情过后,朝李逢春挤眉弄眼:“老李?李老头?原来你还有不记得关门的毛病,难道是欠钱被打的后遗症?”

        李逢春把钥匙分出一把,塞到白锦明的口袋:“我清醒着呢。”

        白锦明摸摸口袋里小巧的金属,忽然明白过来,李逢春准备着双份的钥匙,又不关门,是怕自己找不到家吗?换言之,这个家在等他,自己之前的尴尬设想全都是瞎担心,白锦明捏着钥匙眉开眼笑,赶了几步跟上李逢春,主动挽进他的臂弯,把李逢春带得“健步如飞”,他已经等不及要看新家的样子了。

        然而他又后知后觉地停在家门前,既然李逢春一直在等他,那也就意味着,这些年李逢春一直是孤单的一个人。白锦明心里不是滋味,跨过的时间在他身上只是一瞬,其中的漫长岁月,却是实打实地落在了李逢春身上,让他变成了如今沉默寡淡的性子。

        李逢春见白锦明对着家门发愣,以为他不会开门锁,于是握着他的手,将钥匙送进锁眼:“像这样插进去,多齿的一面向下,再顺着转半圈......”

        白锦明听着李逢春嘀嘀咕咕,越发深刻地感觉他老了,他顺手拿出刚才李逢春递来的帕子,掩住了表情,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房间里。很显然,新家是分配得来的小户型,不是白锦明心中的大别墅,李逢春任他在屋子里乱逛,去厨房倒了杯酒。

        白锦明很快就将屋子看了个遍,不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于是凑到李逢春身边,自觉地拿走了那杯酒:“晚上吃什么?”

        李逢春看着他毫不生疏的动作,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家里只剩面条了,我们出去吃?”

        白锦明刚想反驳说自己昨天才买了一堆菜,又想起来对于李逢春来说,一切都不是昨天了,只怪李逢春接他的话太自然,让他一时忘了这其中空余的时光。

        “......那出去吃什么呢?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对了,逢春,你原先那么多钱呢?”

        “找你的时候都花了。”李逢春说得平淡,在白锦明听来却是惊涛骇浪,他和李逢春在一起没多久就消失了,李逢春居然能为他做到这样的地步,一时间,白锦明不知该作何反应:“哈...哈哈...都花了,早知道我能自己回来,就该留着的嘛,怪可惜的。”

        李逢春没去纠他话里的逻辑,接着他的话头笑了笑:“嗯,既然回来了,该把钱还我了。”

        白锦明一听找自己要钱,又炸得像个刺猬:“不行!那是你自愿给我花的,怎么能让我还呢?”

        “那可是我一辈子的老婆本,你才做了我多久老婆,难道不该赔我?”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天天陪你,这账得一笔勾销!勾销!”

        白锦明的大嗓门把楼道里的感应灯都喊亮了,好在大白天大家都忙着上班,没人来投诉,只是楼上的大爷猛戳了几下拐杖,提醒楼下小声一点。

        白锦明被几下戳得没了声,悻悻地摆出无辜的模样:“我声音才不大呢!”只是这话是虚着说的,没什么说服力。

        “嗯,我听着正好。”李逢春顺着他的话,把人带进浴室,“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们出去看你想吃什么。”

        白锦明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发现李逢春并不在,门口只有他准备好的一套衣物,看起来是李逢春自己的,意外地没有很显老气,还算合身。

        白锦明换好衣服,走进了卧室,屋里的陈设比他刚遇见李逢春时还要简单,白锦明回想着他偷偷翻李逢春房间的场景,目光落在了桌屉,那儿没有记忆里的一沓照片,多了个本子,白锦明屏住呼吸,小心翻开了它:

        ......

        “已经三年了,从那个早晨开始,锦明从未在某个夜晚如我所期待的那样回来,是仇家报复?是意外绑架?我不信一个人是没有一点消息的。”

        ......

        “哪里都没有锦明的消息,十年,我本该和他在一起十年,多么值得纪念的日子,如果他的消失是无法解释的鬼神之说,我在此乞求上天再造一个奇迹,让他回到我身边。”

        ......

        “二十三年,我们的家到了不得不拆迁的时候,锦明,如果你回来找不到路该怎么办?”

        ......

        “锦明,今天风把门吹上了,我生了好久的气,我还以为你回来了,我又怕就在关门的那段时间错过了你,我不喜欢住在楼里,我想住在你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锦明......”

        ......

        本子里一开始还有些理性的分析,到后来就变成无望的祈求,加上絮絮叨叨的话,最后,大概李逢春的话说尽了,满本只一遍遍写着白锦明的名字,新旧不一。

        白锦明摩挲着纸上由利落到颤抖的字迹,终于红了眼睛,他没奢望过有一个人会这样爱着自己,从前他以为,他和李逢春不过是行至半路恰巧遇见的两叶扁舟,在一起是时也命也,所以自己离开后,李逢春应该顺水而去,各奔西东,却不想他会固执地溯游追寻了这么久。

        李逢春拿着剪刀和梳子走进来,看见白锦明捧着本子看得入神,不免有些难为情:“我试着学你写了些日记,没什么好看的,别看了。”

        “不行,这可都写着你爱我,我一句也不要漏看。逢春,我回来了。”

        “什么?”大概两句话太跳跃,李逢春没听清。

        白锦明于是耐心解释道:“我在回答你呢,你本子上的话,我今天回来了。以后每天我都要回答你一次,这样才公平。”

        李逢春摇摇头:“你什么时候跟我讲过公平,这可不像你,锦明,我来帮你把头发剪短一点吧?”

        白锦明正感动着,便不和他作对,乖乖坐到李逢春身前,任他打理自己的头发。

        李逢春揉揉他的发顶,看见他有个小小的发旋,忍不住戳了一下,引得白锦明一缩脖子,而后不安分地闹起来,非要戳到李逢春的才罢休。最后还是李逢春蹲下来,让白锦明好好戳了个痛快。

        “逢春,你什么时候会理发的?”

        “我也不记得了,发现长了就自己剪剪,大概是熟能生巧吧。”

        “真的吗?你让开,我照镜子看看。”

        “真的挺好的,我们出门吧!”

        白锦明哼了一声,而后贴近李逢春,后者无措地扶着他的腰,而他终于透过李逢春的肩颈看见了镜子——漂亮的发尾没了,额前留的一缕刘海被半路啃了一口,李逢春感觉自己怀里像抱了个随时要炸的弹药,还没等出声安抚,白锦明一个扭身走了。

        李逢春跟过去,就见自己的枕头遭了无妄之灾,白锦明想揍李逢春,又怕把他打出个好歹,只能对着枕头撒气:“你今天哄不好我了!”

        李逢春失笑:“带你去玩,去吃好吃的也不行?”

        “你把我当小孩吗!......去哪?”


        三分钟后两人便出了小区,这次李逢春是真的健步如飞了,毕竟哄老婆这事,刻不容缓。

        白锦明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确定自己的发型不会露出来,这才放心打量起街道。他们在家里耽搁了太久,这会儿已经天黑了。

        街边各家小店都聚了些人,没有刻意关拢的门帘后传来喷香的烟火气,白锦明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李逢春就干脆拉着他在街上找起路边摊来,什么都尝尝。

        到最后两人找了家烧烤店坐下,要了两瓶啤酒,白锦明喝惯了pub里的洋酒,倒是第一回尝试这个,第一口就激得他忍不住咂舌,李逢春像是喝惯了,笑着看他作怪的模样。

        夜间温度降得很快,一离开火热的烧烤摊,白锦明就觉得一阵凉意透过自己的胳膊袭来,他不满地扬扬手,示意李逢春再重新坐回去。

        “唔,好冷,我不要走了,逢春,我们就住这吧。”

        李逢春难得见到醉酒的白锦明,毕竟以往都是他先醉过去,于是他依言坐好,想再看会锦明耍赖的样子。李逢春脱下身上那件厚重的大衣外套,把白锦明整个妥帖地裹住了,白锦明就露出个调皮的脑袋来,冰凉的双手往李逢春腰间环去,直到两个人贴得暖烘烘的,他才撒娇似的问道:“你想我没有?”

        “想。”

        “你希不希望我和你一块儿过这么些年?”

        “以前想。找到你之后,又觉得没所谓,奢望上天再给我一个奇迹太难了,就像眼下这样,我也很开心。”

        “可是我想。”白锦明不满地支起身子,去找李逢春的眼睛,“我想看你起床的样子,想看你洗漱的样子,更重要的是,想看你怎么长到今天这个样子,每一天都想看到,可我都莫名其妙错过了,这一点都不好。”

        醉酒的锦明愈发像个孩子,李逢春亲昵地蹭蹭他的鼻尖:“我也想看你的样子,不过现在

也不算太晚,我们还能一起过很久,不生气了好不好?”

        白锦明被他耳鬓厮磨得鼻头发酸,借着酒意,终于流下泪来:“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害怕......”

        李逢春一下一下地轻轻顺着他的背:“怕什么?”

        “万一,万一,我来到的这一年,世上已经没有你,我......”白锦明想到再正常不过的生老病死,却哽咽到难以自语。

        李逢春温柔的声音响起:“不会的,还没有等到你,我想我不会先走的。”

        “这种事情哪里是你能控制的。”

        “对我有信心一点,我不是好好的在你眼前吗?”

        白锦明看着李逢春变戏法似的从指尖挑出一朵艳红的花苞,花还没有很开,瑟缩在李逢春的手里,白锦明接过来,慢慢揉开花瓣:“要是这花能开得再久一点就好了。”

        “也许花觉得能让人看见它盛开的一瞬就足够了。”

        白锦明把花别在李逢春耳边,又自觉没趣地取下来:“可我不想失去你,你总有一天要走的,我比你还要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对不起。”李逢春拥住白锦明,在他年轻有力的肩头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锦明还爱着他,这让他在意料之内也感到莫大的欣喜,然而几十年的鸿沟横亘在二人之间,他做不到视而不见。白锦明还年轻,等到他去世的那天,只会给对方留下无尽的等待与痛苦,他这样惶惑地过了几十年,不忍心再让白锦明体会一遍。

        可是李逢春也私心想和白锦明在一起,虽然在他眼里,他衰老的身躯是那样不堪,他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再过一天就好。

        转眼一天天就过到了来年春。这天白锦明起了个大早,看着李逢春仍旧熟睡的面容,忍不住坏心眼地捏住他的鼻子,随后如愿看见他睁眼醒来。

        “怎么不多睡会?”

        “早上好,逢春,我回来了。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嗯......新的小吃街开业的日子?”

        “那个等到晚上再说啦!今天是我们结婚的纪念日!”

        李逢春愣住了,这些年他只记得找锦明这一件事,结婚的日期早就淡忘了,可对锦明而言,这还是他们新婚的第一年。

        李逢春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被白锦明拉住:“就猜到你不记得,我都安排好了!”

        白锦明所谓的安排,就是去拍纪念照,他们虽然自己结了婚,却还没有正式的合照。

        李逢春被带去化妆,看着镜中的自己重新梳起当年流行的油头,又换上复古的西装,一时心绪纷乱,最后定妆的时候,李逢春开口请求:“可以帮我把头发染黑一点吗?”

        门外,顶着灰白头发的白锦明听见这话,赶紧溜去洗掉了染发膏,最后见面时,两个人都带着一头黑灰夹杂的发,倒显得登对了。

        摄影师拿着洗好的照片走来,顺便告诉他们店里可以提供时空录像服务,也就是录一段视频,在未来的某一天寄给对方打开。

        白锦明显得很兴奋,迫不及待就跟着去录,奈何他的声音实在太大,隔着墙壁也能听见他在学“玫瑰玫瑰我爱你”的歌声,李逢春在外面,脸上挂着收不住的笑容,白锦明的每句我爱你,他都没有漏听。

        白锦明出来的时候,李逢春已经收拾好一切,只等着他回家。还未卸妆的李逢春没了老态,显出些年轻时的模样,白锦明看了半天,有些不舍:“我怎么没多看些日子,真可惜。”

        李逢春捏捏他的手:“拍完照就嫌弃我了?可惜退不了货了。”

        “谁说我要退,我只是想再看会限定皮肤嘛!”

        “回家你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看,走吧。”

        白锦明往前跑了几步,而后回过身牵住李逢春:“那我要这样走,你帮我看路。”

        李逢春走得很慢,但得益于他年轻时良好的身体素质,他老年时也不至于蹒跚,反倒显出优雅的从容,白锦明一边倒退着,一边看他往自己的方向踱,忽然觉得老去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至少李逢春还有精力陪他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

        白锦明停下来,等着李逢春走到他身边,主动伸出臂弯让他挽着:“比起看着你走,我们还是一起走吧。”


        李逢春走的那天很平静,白锦明和他待久了,也学了些从容的气质,显得很镇定,他送他出了门,又折回屋内给他收拾东西。

        卧房里什么也没变,除了那张合照从彩色变成了黑白,白锦明熟练地打包好衣物,又抽开了桌屉,那个本子依旧躺在那里,他曾问李逢春为什么不上锁,李逢春回答他:“两个人之间不需要有秘密。”——然而还是有了,白锦明翻开本子,里面多了些他不知道的话,笔迹很新,是李逢春最近添上去的。

        “锦明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他还保持着年轻时的模样,让我心动不已,可我知道我总是要先离开他的,头一次,我如此害怕死亡的到来,可我不能告诉他,我希望他学会淡然地看待这些事,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也能快乐长久地活下去。”

        “我预感那一天将要来了,而锦明一无所觉。我把他唱歌的录像要了回来,一遍遍听了很久,怎么能又吵闹又可爱的?我要记住他的声音和样子,未来他跨越生死那道大门时,我可以在另一头第一时间接到他......”

        白锦明慌忙合上本子,再也看不下去,纸页间夹着干燥过的玫瑰花瓣,此刻抖落出来,附在他手心,像李逢春送给他的最后一次亲吻。

        他想起自己向李逢春追问过一朵花的永恒,如今李逢春送给他了,在他失去他的时候。意外地,白锦明觉得有些苦涩的欣喜,至少李逢春留下了足够慰藉他怀念的东西,比起他思念自己的无望与痛苦,要好得太多太多。

        白锦明抱着李逢春的衣物睡下,再睁眼时,身旁躺着一个年轻的李逢春,他还在静静睡着,和白锦明出门买早餐前别无二致,白锦明珍重地触摸着他的面颊,胸中涌起喜悦的狂潮,自己每日的回答终于被上天接受,他回来了。

        白锦明回到了爱己如初的爱人身边,这位爱人教会他不惧苍老,不畏死亡,并将和他坚定地一起走下去。


完。



【番外】一万分之一

(像这样的夜晚,在李逢春寻找白锦明的日子里,不过一万分之一。)

       

        谁都知道李逢春的老婆没了。就在那天早上,李逢春一觉醒来没见到白锦明,还傻乐着炫耀:“我老婆给我准备惊喜去了!”结果眼见着天黑下去又亮起来,还是不见人影,李逢春红了眼,说不清是熬的还是急的。

        在那天之后,小弟们能躲着李逢春就躲,生怕触了他的霉头惹他发疯,只有阿丁不怕他,依旧贴身跟着。

        阿丁是新来的,准确地说,是白锦明带回来的,所以他原先只跟着白锦明,白锦明出门做什么事也只带着他,如今白锦明不见了,阿丁也就自觉跟了李逢春。

        阿丁跟惯了白锦明,行为举止也学了个七八分,跟在李逢春身边,老是直勾勾地看着他。李逢春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找了个话题:“锦明都带你去做什么?”

        阿丁回忆了一下,有些拘束地答:“算命。”

        “他从不信这个,怎么会想到去算命?”李逢春想到白锦明傻愣愣地跑去算命,结果被人一通忽悠的样子,忍不住咧开了嘴,又想念起这世间罕见的傻子:“他去算什么?赌钱的运气?”

        “我听见锦明哥问姻缘,问前程,他总担心犯错太多走不到长远。”

        “那算命的怎么说?”

        “天机不可泄露。”

        “......果然是个骗子。”

        “不过他还说了一句什么‘几回魂梦与君同,犹恐相逢是梦中。’我想是故弄玄虚,记不得了。”

        “那算命的在哪?”李逢春站起身,催促着阿丁带路。

        等到了地方,李逢春才后知后觉有些犹豫,难道真要信了个骗子?况且他连要问什么都没想好,过来干什么呢?

        阿丁见他停住动作,有些关心:“怎么了老大?还去吗?”

        还不等他回答,里面的人已经走了出来,强行留住了生意:“来都来了,进来算一算呗,第一卦免费。”又看见阿丁,“哟,原来是熟人,那我再送一卦,想算什么?”

        李逢春忽然有些理解白锦明怎么突然信算命了,原来是一开始就被忽悠住了,图个买一送一的便宜。眼下既然被看到了,也就只好进了店。

        “客人想算什么?”

        “找人。”李逢春将生辰八字熟练地背了,看着那人起卦解卦,不免怀了几分希望。阿丁在外间坐着,摆弄着一只茶杯。

        良久,久到李逢春快要坐不住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人终于松了眉头,缓缓开口:“人有身魂移形之说,这人一直都在,只是你看不见他,需耐心等待,方有重见之日。”

        “他在哪里?”

        “天机不可泄露。”

        “......那我要等多久?”

        “天机不可......”话还没说完,李逢春的枪口已经对上了那人心口。

        阿丁听见动静,赶紧跑了进来,看见二人对峙着,没有多想便拿枪加入了李逢春这边。

        李逢春心神一颤,当初,白锦明也是这样不假思索地帮着自己,那人说锦明一直都在,莫非......

        阿丁没注意到许多,问:“老大,你没事吧?我们怎么处理他?”李逢春沉默着,最后放下枪:“算了,我们走吧。阿丁,陪我喝一杯。”

        喝酒时李逢春一直盯着阿丁,这下换成阿丁手足无措了:“老大,我今天怎么了吗?”

        李逢春这才回了心神:“啊......没什么。”又过了一会,李逢春试探着叫了叫:“锦明。”阿丁倒酒的手顿了顿,抬头对李逢春笑笑:“老大,你喝多了。”

        李逢春的心突突狂跳,他原本不信世上有鬼魂之说,可那人说锦明一直都在,不由得他不多想,一个人真的有可能换了魂魄吗?李逢春觉得自己有点疯了,可他头一次希望自己不要清醒。

        从酒家离开,夜已深了,气温降得厉害,连风都好像比白天急了些,李逢春看见门廊的灯闪了一闪,老旧的线路经不住狂风,似乎要被刮断了。

        阿丁把李逢春扶到门口,摸索着开了门,叮嘱了一番就准备离开,李逢春借着酒意,一个冲动把人堵在了家门口:“你是锦明对不对?”

        这话问出口,其实李逢春早已想了肯定的答案,可他低着头,语气软软的,身体随着酒精的麻痹也摇摇晃晃,像是乞求一般,好像眼前人一否定,他就魂归西天去了。

        阿丁也就惊讶地瞪大眼睛,谨慎地没敢开口,只是顺手搀了老大一把,他想,老大今晚喝得太醉了。

        李逢春却将这种惊讶当成是一种被拆穿的意外,而下意识的搀扶则是锦明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如今待在这样一具壳子里,所以做出的简单回应。李逢春快要高兴疯了,于是更凑近了些:“留下来好不好?”

        然而阿丁推开了他。这一推,让冷风得了空,直直地灌了他全身,李逢春那些荒唐的猜想一下就消散了——如果是锦明,不会推开醉酒的他不管的。

        一向游刃有余的人忽然就颓了下去,李逢春摆摆手让阿丁离开,而后靠在门前,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个戒指,戒指被捂得温热,好像刚从手上脱下来一样,李逢春忍不住吻了上去:“锦明,等我啊。”

        门廊的灯闪了几闪,终于承受不住,啪地熄灭了。黑暗中,李逢春一手握紧了戒指,一手遮住了双眼,呜呜咽咽的声音传来,像一阵来势汹汹的穿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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